写手早死在2016年

【震京/京震无差】七夜雨【下】

是个无差。
高中狗手稿码字手机敲字这执著我也是服了自己【并没有】
上文在LFT上一篇因为手机太麻烦我就不放链接了麻烦大家←_←
感觉两个人距离近了,文风好像也有点变【。】
以下正文。


骆天虹知道这么一个人,他注意自己很久了。
不过他二十岁以后收到的关注委实不少,是以他行事逐渐有些乖张。帮会里的事务他懒得管,对外征伐他站第一个(他的确很喜欢征伐这个词)。好在还有阿亨同他关系好,于是这小伙的一些怪癖都无所谓了。
他隔着雨幕看举着伞的人,他和他近在咫尺,他能够清楚地看见那个人隐蔽在雨伞的保护下,连呼吸都很谨慎的样子。骆天虹忽然丧失了走上前去的决心。他隔着雨幕看那个人,最终在对峙中败阵旋走。
白天里不是没有见过,这人从来都是工整严肃的样子,戴着个眼镜,斯斯文文地站在自己经常去坐坐的小摊点儿对面的公交车站等公车。
听说从前是个医生,后来被人诬告,明面儿上不好混,转做地下了。
骆天虹第一次听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不做医生难道就没法过了?他吹了吹垂到鼻尖上的靛蓝色刘海,有点漫无目的地想。
不过他骆天虹从来不是为别人烦恼的人,转手就拎着剑砍人去了,剑鞘上密密的缠着一圈红线,早已经忘了是谁缠上去的,可是这一圈红线却清晰的,实打实的硌这他的手掌心。
门外依然在下雨,这种冷腻的雨并不合他的心意,但他确实懒得打伞,心里只想着随便叫几个人就把事情办了吧,大概也用不到手下也出手。
骆天虹把剑扛在了肩上,刘海垂下来,他就从靛蓝色的缝隙里看着路。他这一段走得特别开心,转街角的时候向小巷子里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地有人在那里。
站在巷子里的周文暄抬起头来,雨打在雨伞上砰砰地响,那个蓝毛的头发还未被雨水打湿,随着他的脚步一抖一抖。
骆天虹的嘴角勾一勾,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容。
周文暄看见了,他当然看得见,骆天虹弯起的眼角显然比他手里的剑要锋利。
这可真是要了命。
周文暄想。
拿着剑的人继续向前走,剑鞘上密密地缠着红线,却有来历不明的寒气一点一点渗出来,不知怎么刺痛了他的手掌心。


汉剑刺穿人体的时候,手术刀划破皮肤的时候,感觉可能都是差不多的。
这一夜的雨下得突兀,此时像是被拦腰截断般停住。夏日里的暑热并没有消散,下雨时固定的阴冷忽然不见,一时间城市闷得像个蒸笼。
骆天虹把他的剑搭在肩上,转身面对着跟在后面的一群人。他没带手下,在这样一个城市里没人愿意和骆天虹硬碰硬,可是也只能和他硬碰硬。他一直都是一块铁板——不爱钱,不爱女人,甚至也不要权利,好像只是一个活在杀伐里的人。
他简直刀枪不入。
但周文暄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骆天虹大致算是一个穷极无聊的小孩子,这可不单单是因为他长得年轻,周医生看得清楚,他不杀人的时候眼睛里从来没有杀气。
这么说委实有些轻慢了骆天虹,可周文暄有一回见他抬起手来舔了舔上头的伤口,皱着眉头表情里还有点儿委屈。
骆天虹当然不以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他并不愿意在自己受任以外的地方引起麻烦(可能他觉得处理起来不方便是主要的原因),他也并不以把外人干涉进来为荣。
远处的汽车前灯疯狂地闪耀起来。
可是这一次大概是鬼迷心窍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医生既然算是道上的人,那这回也不算是牵扯了外人。
.
周文暄开门的时候看见骆天虹正倚在门框上,一刹那间收起了懒散的神色提着剑闪进屋里。
周文暄按下砰砰的心跳,选择性忽略门外的呻吟。
骆天虹偏着头,刘海斜在一边露出大半张脸来,他勾着眼角冲周文暄笑了笑:“借周医生的地方躲躲麻烦。”
医生还没有答话,听见窗外忽然响了一声不大不小的雷,风势骤急,被中途遏止的雨,终于无可阻挡地下了起来。


骆天虹在周文暄家里呆了一个半小时,直到雨停才离开。医生帮他掩饰踪迹的时候他就坐在隔了一道门的里间,身子绷得像是将猎的狼。周文暄知道这是个从不将杀伐当做麻烦的人,那么他来到自己这里,大约也是怀着其他的想法。
这样想着,他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
骆天虹走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仍旧是勾着眼角笑,让周文暄觉得那里像是隐藏着一条缠绵着的毒蛇。
“医生要是想来找我,可以直接来。”
骆天虹的语气有一点暧昧,也可能是他看出了什么,他双眼天生带着弧度,客厅里流溢出的光注在那双眼睛里。
骆天虹倚在门框上(他可能是喜欢这样做)向他伸出了一只手:“忠信义,骆天虹。”
周文暄听见自己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哑得厉害,他伸出手,长年握剑生出的茧子和自己的手直截了当地交在一起,角质层蹭着他的皮肤,让他战栗起来。
“我知道。”他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周文暄。”
骆天虹没再对他说话,他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转眼就消失在街道转角。
雨后的空气清新的厉害,搀着一丝带甜的腥味。这气味周医生也熟的很,手术台上消毒水也洗不脱的气味。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雨里好像带着一股骆天虹身上冷厉的气息,他想自己可能是上瘾了。
他迷恋这样一个人,并且成瘾。


“你怕不怕?”他这样问道。
周文暄还能清楚地记得骆天虹这样问他时的样子,那个家伙手里有剑,刘海垂下来挡着一半脸,眼睫也垂着,然而嘴角和眼角上勾,十根手指在剑鞘上翻覆摩擦,像是发了狠的狼。
外头的雨不知不觉已经下得很急促,一颗一颗尖刻地砸在玻璃上向他哭喊,哭得他心烦意乱。
客厅里的灯显然很能体会他的心情,跟着闪烁,一明一灭,尽力模仿着冷兵器似的光——
他想起骆天虹和他从不离手的汉剑。从前收治病人的时候,也听到他们说起骆天虹——忠信义的骆堂主今天扫了哪个堂口,带去的小弟一个也没用上,他一个人打一片人,汉剑够利,一下手一地残肢断臂。
躺在手术台上的人咬牙切齿:他迟早要玩完的。
周文暄戴着口罩面无表情,手里的手术刀斜着切进肌肉组织。
这人走后他坐在那里,看着水泥地面上积的一小片血,红色的,沾着灰,像是腐烂的淤泥。
窗外面忽然打起了闪,在遥远的天阑映出了一点幽幽的蓝色。
“你怕不怕——”骆天虹问他。
周文暄拿起墙边的伞走了出去。
门外正在下一场入秋以后最猛烈的雨,那些水织成一片最厚重的屏障,阻挡他前行,他什么也看不见,水汽模糊地附在他眼前,他耳朵里全是轰响的雨声,粘稠的黑暗顺着雨水攀上他的裤脚。
他沿着只有路灯的街道搜寻。
他什么也看不见。
他看见骆天虹。
骆天虹坐在护城河的栏杆边上,刘海撩在一边,露出一整张发白的脸,和汉白玉栏杆一起,在黑夜里扎着周文暄的眼睛。
他向剑客走去,那个人还抱着那柄剑,在汹涌的雨势里眯着眼看他,站起来的姿势像是刚睡醒的独狼幼崽。
周文暄犹豫着伸手,骆天虹却整个人撞了上来,他浑身被雨水浇得冰凉,只有后背上的伤口滚烫,剑扔在了地上,发出哐的一声。
他的下颌骨放在他的肩窝里,他们隔着湿透了的衣服战栗,他们的肌肤贴着肌肤,一方温暖着另一方,他们站在雨里交换呼吸,气流在穿过重重雨幕的阻隔后飞扑在对方的眼睫上,他们的骨头硌着骨头,两个人都是张开了全身的骨刺支棱着像是要把自己刺破在雨里开出诡谲的花朵,可是他们拥抱着对方,像野兽纠缠着互相舔舐伤口。
雨还在下,铺天盖地的寒流的冷厉气味笼罩着这座城市,这里没有黑色也没有白色,只有永无休止的风雨和无边的长夜。
七个夜里的雨淹没他们孤独的身影。

【全文完】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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